台北二二八紀念館

〈血之怨〉
我看見
彷彿在
深沉的夢裡
在織錦般的
地上
攤著兩堆
殷紅的鮮血

血的熱氣
還沒有散完
像夏日的朝霞
刺眼的緋紅中
蒙著一層薄薄的
霧氣

那是從兩位
自同一母胎底兄弟的
身上，所流出的鮮血

兩攤的鮮血
都默默地攤在地上
沉默無言
兩攤的鮮血
都在悲哀的沉默中
作著悲哀的懷想：

是什麼力量
指使著彼此的熱血
四射迸流

在花朝月夜
互相如瘋狂的野獸
擊鬪著倒死下去

真理的花朵果將
生長在誰的血液之中
誰曾看見在鮮血之上
結出真理之果

一代一代
鮮紅的血
已流成一條江河
而在這紅豔豔的
血河上呵
祇看見　臣們梟險的顏臉的
梟險的笑

兩攤的鮮血
都在悲哀的沉默中
作著悲哀的暝想
他們的聲音已被死神
藏收
只能讓一腔哀怨
化作清風
送投於人們的夢境！
──《中華日報》「海風」副刊，第185期，1947年7月3日